文/羅烈師(國立陽明交通大學人文社會學系系主任)
提到媽祖,一般臺灣人都會想到閩南都市與鄉鎮。其實媽祖是漢人普同信仰,對客庄也十分重要,客庄媽祖的特色可以從庄內與庄外兩個面向說明。
從村落內部觀察客庄媽祖信仰,最值得注意的是配合上元、中元與的春祈秋報儀式,而這自然與農作期有直接的關係。開春是一年中農人難得清閒的時節,物資也較為充分,趁此機會酬神演戲、娛神娛人,正是將媽祖納入當地慶典活動的好機。所以客庄都會把正月的酬神戲稱為「媽子戲」,常常都是村落一年最熱鬧的時節。
但媽祖信仰更重要的是祂帶領村人離開村落,前往遠方的經驗,也就是進香。進香是客庄前往北港朝天宮最神聖的儀式,村民帶著香灰與香旗等聖物離開村落,這香灰與香旗就表村落了整個村落。經由朝天宮的神僧之手,鏟回最潔淨的香火,帶回村落,使得村內的香火煥然一新,更富靈力。而且村落是年復一年都會如此跨越界線與他者相會,且這在過程中,感受了村落作為一個整體,也創造了集體的認同。目前我們還看得到道光26年(1846)新竹寶山前往北港媽祖進香的紀錄,村落的香旗仍保存在朝天宮。
離開村落不只是神聖的任務,更是世俗的熱鬧經驗。進香路線還包含彰化南瑤宮與鹿港天后宮,才到北港朝天宮。這一路都是是接觸異於客庄的飲食、語言與習俗的閩南文化的好機會。既是朝聖之旅,也具有觀光旅遊的功能。對於庶民而言,這種世俗經驗比神聖的香火重生,更容易了解。
客庄村廟極少以媽祖為主神,但往往都陪祀媽祖,也因此年年正月往北港朝天宮進香。更有聚落內的各村落,以伯公為名,輪流擔任爐主的方式,組成媽祖信仰的組織。媽祖的神像與香爐輪流供奉於爐主的家戶中,成為沒有媽祖廟的媽祖信仰,而且十分平常。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台中新社的九庄媽信仰,而且九庄媽信仰在地方拓墾的歷史記憶中,從海神形象轉型為山區水神,成為形構「新社地方」的精神動力,也成為地方文化發展的根基,可以視為是某種媽祖在地化的現象。
簡言之,媽祖是漢人普同信仰,客家人的媽祖與一般媽祖信仰是大同小異的;然而正是因為小異,顯得格外精采。
延伸閱讀:羅烈師,2010,〈階序下的交陪:一個客家地區的媽祖信仰〉。刊於莊英章、簡美玲編《客家的形成與變遷》,頁301-335。新竹:交通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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