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聯準會主席鮑爾(Jerome Powell)卸任僅剩約一年,其最後的考驗不外乎就是讓「軟著陸」實現。如今,他面臨一個嚴峻考題,就是如何應對一場物價可能被推高、同時引發經濟被削弱的貿易戰;而向來有「聯準會傳聲筒」之稱的華爾街日報(WSJ)記者蒂米羅斯(Nick Timiraos)發文表示,現在來看,鮑威爾更像一隻「鴨子」。
回顧鮑爾前七年的任期內,不但經歷了川普於第一任發起的貿易戰、新冠疫情、歷史性通膨和備受矚目的銀行倒閉,而鮑爾的舉措也在維護聯準會能不受政府干預,以保護其在製定利率方面的自主權。去年,為應對物價上漲,聯準會去年將利率上調至近 20 年來最高水準,隨後又將利率下調了 1個百分點。
蒂米羅斯表示,隨著供應鏈瓶頸緩解和勞動參與率上升,過去兩年通膨率有所下降,從 2022 年近期的 7.2%高峰,下降至一月 2.5%左右。但話鋒一轉,「順風正變成潛在的逆風」,指出由於移民數量下降和聯邦政府裁員可能會影響勞動力的供需,加上大幅提高關稅可能會造成經濟成長放緩甚至停滯、或物價持續上漲的糟糕局面。
聯準會的政策制定者有時被稱為對抗通膨的「鷹派」,有時被稱為捍衛勞動市場的「鴿派」。但現在來看,鮑爾更像一隻鴨子——在水面上平靜,但在水下卻不斷劃動。
美國的滯脹威脅升溫
蒂米羅斯引用「GlobalData TS Lombard」經濟學家 Dario Perkins 的觀點指出:「如果聯準會現在降息,那很可能是因為經濟形勢變得更糟。」這精準地描述鮑爾面臨的兩難。
文章也特別提及了 2021 年期間聯準會在應對疫情後通膨飆升的失誤。當時,聯準會認為價格上漲是「暫時性」的,最終被迫迅速收緊政策、大幅升息。 這種「前車之鑑」使得鮑威爾及其同事在製定政策時更加謹慎,也更加關注貿易戰對通膨的影響。蒂米羅斯認為,如今,新任財長建議聯準會應將關稅引起的通膨視為暫時現象,但這可能是個危險的建議。
來自內部同僚的威脅
蒂米羅斯的文章指出,鮑爾面臨的挑戰不僅來自外部,也來自內部。
聯準會內部人士認為,川普任命的另一位理事沃勒正在爭取主席職位。他最近釋放出比去年夏初更為溫和的降息立場。近幾個月來,他一直表示,央行應該準備透過審查任何關稅來繼續降息。
此外,蒂米羅斯指出,理事會(FOMC)成員的立場也正在出現分化,一些曾經的「鴿派」變成了「鷹派」,反之亦然。像是芝加哥聯邦儲備銀行主席奧斯坦古爾斯比(Austan Goolsbee)也是在去年倡導降息的人,但他對通膨也提高警覺。他在二月的演講中強調了新冠疫情的教訓,表達了對審視關稅相關價格上漲的懷疑態度。「忽視供應鏈問題是很危險的。」
另外,去年秋天,另一名聯準會理事阿德里安娜.庫格勒(Adriana Kugler)曾預示聯準會立場將轉「鷹」,他指出,移民數量減少導致的勞動力增長放緩,可能會抵消通膨方面取得的進展,從而危及繼續降息的理由。還有近期被川普提名為聯準會銀行監管副主席的鮑曼(Michelle Bowman),她曾在九月曾公開反對聯準會降息的投票。
這些不同的立場和政治抱負,使得鮑爾在製定政策時需要更加謹慎,也增加了他在聯準會內部協調的難度。
川普間接干預獨立性
與川普首個任期相比,蒂米羅斯認為現在聯準會面臨的政治壓力可能更大。川普雖不像第一任時「公開要求鮑爾降息」,沒有直接干預利率政策,但這次可能會有所不同,政府的行動似乎間接威脅到聯準會的獨立性。
根據文章描述,川普的前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哈塞特(Kevin Hassett)在接受採訪時,批評聯準會在通膨問題的處理方式。「過去幾年,聯準會主席在通膨問題上犯了很多錯誤,首先是讓通膨失控,聲稱這都是供應中斷等。」
川普政府上個月發布的一項行政命令賦予政府監督聯準會監管議程的權力,雖然豁免貨幣政策,但執行方式仍存模糊性,間接限制了聯準會的獨立性。
更令人擔憂的是,川普的司法部正在試圖推翻 1935 年推出的一項保護監管機構獨立性的法律先例。若這項先例被推翻,將大大削弱聯準會的自主性,使其更容易受到政治干預。聯準會理事沃勒(Christopher J. Waller)表示,「若最高法院最終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們就必須接受。」
延伸閱讀: